第十七章 诡诈之战 外合
战鼓隆隆,杀声荡荡。 彭城之下,狼烟四起。 魏延领左军以破竹之势奋勇突入联军中军,一路大破阻道之敌、锐气如虹。 得知心腹大将、冀州都督赵浮被魏延袭杀,韩馥大惊,也明了难以抵御魏延叛军。情急下,这位联军最高指挥不得不连连催促右后二军火速来援。同时,韩馥陶谦二人… 也整备好了亲卫队。 一旦情况不妙,便即刻逃往前军。 前军的三万军士,乃联军精英所在。若不是要提防彭城守军来袭、不得轻易调动,不然歼灭这魏延叛军完全是不费吹灰之力。 …… “将军!您快看那!!” 彭城之上,南城头。 披戴一袭铮亮银铠的赵云傲然而立。此刻,玉面俊将随身侧亲兵的指向、朝城外军寨后方望去。只见那联军内里,竟是火光直冒… 一副战乱之势!! “看来那魏延所言不假,这不是诈。” 赵云双眼微眯,目不斜视的紧盯着乌烟熊熊的敌军营寨、肃声道:“城门甬道清理好了没?儿郎们,全都给本将做好战斗准备!” 侍立于赵云身侧的亲兵闻言,当即躬身抱拳道:“回赵将,敌军攻城数日已久、甬道中的顽石都被冲城锤震为石粉,现已清理干净。” “突袭军两万勇士,皆已准备就绪!” “好!” 赵云大手一挥,眼中闪过一丝精光。银甲俊将转过身来,环视着身后的一干校尉小将、朗声道:“诸位!我们再让魏延他们攻一阵…以本将来看,最多半个时辰,那韩馥!” “就要坐不住了!” “届时,无论他如何行事,我军都立于不败之地!”说着,见麾下将领都有些云里雾里,赵云爽朗一笑、有条有理道:“若韩馥中军岌岌可危,他无奈之下定会调动前军。” “而敌前军营寨一旦空虚,我军两万雄健之士忽然出城突袭,定能一战便克!” 接着,赵云竖起两根手指、淡笑道:“韩馥若是还有理智、怎么都不调动前军,那也无妨!本将之威举世无双,破个三万人营…” “并不难。” 听闻赵云这略显狂妄的话语,一干小将却是纷纷颔首。倘若别人说两万军攻克三万人营并不难,他们定会讽笑那人不知天高地厚。 但说话之人是赵云,就不显自大。 他确实有这个实力。 见到麾下众将的反应,赵云爽朗一笑、继而豪气冲天道:“以魏延之布署,韩馥若不依靠前军精锐,必定难以平叛。这么推算,他若不调动前军…就只能亲自身往前军!” “那么…” 赵云嘴角上扬,一字一句道:“那么斩杀联军元帅之首功,便是我们的了!” 没扯什么在重重保护下的韩馥有多么难杀,赵云显得无比自信。他猛然一甩背后素白披风、昂扬道:“所有人都给本将好好准备!” “此战斩杀韩馥,本将必向堂哥讨赏!为我军求得一威武番号来!兄弟们!” “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!” …… 今日的晨阳无比绚烂,尽情的挥洒在中军营寨上、为墙上卫军带来缕缕温暖。 然就在这冬日罕见的大好天里,中军西面却是冷峻一片。站在营墙上的少许卫兵愁眉苦脸,穹上灼日所赐予的辉光,无法融化他们心里的寒冰。此刻,魏延叛变的战火… 虽还未蔓延到营西面来,可那不远处飘来、愈演愈烈的战吼咆哮,却是清晰的告诉他们…若再不来援,中军怕是坚持不了多久。 而能在中军任职,别管官大官小,那都是忠于韩馥的嫡系。如若韩馥倒台了,他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。故此,现在的中军虽难敌魏延叛军,却是异常坚韧、全力阻击着。 屡战屡败,却是屡败屡战。 “妈的!右军怎还未来援?” “他娘的,紧急时刻就不中用了!!” 中军西寨口,值班的中年军侯神情焦急,他的视线不断在身旁日晷与寨外行道中切换。每当看向日晷,其眼中尽是忧虑慌乱。而一转到寨外行道,又变成望眼欲穿的模样。 妈蛋,真是太熬人了! 眼见石质日晷上的刻度再次向下一移,中年军侯吞咽了口唾沫。他面上犹豫挣扎了一瞬,便抬手高呼:“先把寨门给打开!!” “什么?” 在营口列成两排的二十余名军士神情一怔,有些不解的望向后方军侯。其中头盔款式要稍稍高级些的守门什长迟疑几息,出列抱拳、朝中年军侯恭声道:“王曲长,这…” “这营门可不能随便开啊!” “陶青州早有吩咐,为防止敌之小股精锐潜入中军…营寨之门应当随时紧闭。就是其他四军部队入营,也要先查清楚身份才能…” “够了!!” 王姓军侯垮着脸,暴躁的抬手怒吼:“现魏延兵变,中军岌岌可危!哪还能遵循死理?!援军早一刻到达,韩公也就早一刻安然!” “快把营门打开!!” “这…可是…” “再不开门,老子一剑斩了你!!” 见中年军侯手按佩剑,护门什长面色难看,他紧咬牙关、无奈的抬臂摇晃。 其身后的二十来名持戈军士见此,面面相觑一眼,无言将沉重寨门缓缓推开。 而就在这时,密集的脚步声忽然显现! 下一刻,无边无际的军士从西方急行而来!人头之中,数十面将旗随风飒飒! 王姓军侯见状大喜,登时快步跑到入寨甬道中、挥臂大喊:“右军的弟兄们!你们可算是来了!冀州大人需要你们!快啊!!” “门都给你们打开了!” 话音刚落,来军速度骤然提升。 用猴急猴急的姿态,疯狂跑来! 军侯见状十分满意,其边颔首、边数着来军将旗,嘴巴就没停过,喃喃念叨。 “青旗绣有吴…吴,是吴校尉!” “白旗绣有林,这个简单!该是林副将。” “黑旗绣有张,嗯,是张颌将军没跑了。” “……”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,王姓校尉神情一怔,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、再次望去。 那面素黑主将旗,荡得洒脱。 “张,张,张…张颌?!” “妈的他不是被抓了问斩么??” 这一瞬,中年校尉情不自禁的打了个激灵。他毛发竖起,面色恍惚。此刻,来军先头的军士已经奔至寨门口、脸上布满杀意。 在这一瞬,中年校尉如梦初醒。 “我操!这他娘不是援军啊!!” 校尉嘴角抽搐,慌忙中拔出佩剑、凄厉的大吼道:“这不是援军!!” “带队的是张颌!右军也他娘反了!” “快!快去韩公那报信!!” “剩下的,随我御敌!!!” …… 巳时隅中,联军大阵。 中军帅帐,落针有音。 此刻,大帐中氛围极其凝重。 “右军怎还未来援?!” 主位上的韩馥眉头紧皱、厉声道:“现我本军与后军融汇联合,这才得以勉强抵御住魏延叛军!可本帅要的不是止住敌军势头!” “而是将他们彻底肃清!彻底歼灭!” 说着,韩馥气从心来。他猛然拍案、起身怒斥道:“魏延豺狗!枉本帅如此信赖于他,不惜以左军三万精锐相托!他不思报恩…” “竟敢反我?!” “真是丧心病狂!真是天理难容!!” “咳咳” 见韩馥气到失去理智,陶谦看不下去了。其缓缓起身、老神在上道:“韩冀州请安坐,现局势还能控制住,切莫要如此失态。” 一展臂膀、环视帐中诸将,陶谦轻抚一把花白胡须,悠悠开口:“那叛将魏延从始至终就没有一丝事成的机会,现我中后二军联合,就能挡住其兵势。待三万右军援来…” “其便会被瞬间镇压。” 淡淡一笑,陶谦重回座上。他左手轻捻、温声道:“再说我前军还有三万精锐整装待发,若是全部调动…魏延叛军,弹指可灭矣。” 陶谦的声音温和深厚,似有某种魔力,登时便使帐中凝重的氛围舒缓不少。 韩馥也是怒色稍减,重回座上。 这位联军最高指挥神情忧愁,无奈的叹了口气、边揉头边低声道:“陶大人,本帅倒是不担心魏延兵变这事。毕竟右军就三万人,即便腾得一时风浪,也终将被本帅镇压。” “本帅是担心这彭城…” “怕是攻不下来了。” 再次叹息,韩馥抬手道:“没了右军,再加上平叛所带来的伤亡,我军怕会元气大伤。届时就多城内守军两三万人,如何破城?” “本帅…愧对袁公之信赖啊!!” 说着,韩馥脸色铁青,咬牙切齿道:“我十八万诸侯联军,自始至终竟没能…” “竟没能攻下赵贼一座城池!” 话音落下,韩馥郁气飙起。 他面色忽然涨红,喉咙一甜、胸腔膨胀,竟哇的喷出一口心血,继而无力垂倒… “大帅!!” “冀州大人!!!” 一时间,帐内混乱一片。 将领们无不大惊失色,极速朝韩馥冲去。陶谦也是顾不得保持形象,一下子腾屁而起。白须老将眉头紧锁、快步冲入将群。一眼望去,却见那韩馥已是浑身瘫软,三魂… 已是去了七魄。 面对奄奄一息的主帅,一干将领显然是手足无措。见陶谦挤进来,就像是找到主心骨般、齐齐朝后者望去,脸上布满了仓皇。 此刻的陶谦也是不自禁攥紧双拳,倒不是因为担心韩馥,实在是给气的。 这货尼玛,实在是坑啊!!! 啥时吐血都没事,主帅这个位置他陶谦很乐意代劳。可就在这魏延兵变的节骨眼上…他韩馥竟抑郁吐血、眼看着就快不行了?? 这尼玛…实在是坑啊!! 早死晚死都行,咋就撞在这时了?! 一时间,陶谦面色铁青,只感到内心郁闷无比。他强忍怒意,朝周遭众将一字一句道:“诸位,现叛将魏延未除,军心绝不可图遭动荡!韩帅昏死之事,决不能传出去!!” 众将听声,急忙躬身抱拳:“我等知得!陶帅莫要担忧,韩帅昏迷之事…” “决不会传出此帐!” 见众人识相,陶谦面色稍缓。他无奈的叹了口气、抚摸着花白胡须道:“立刻去寻医师,换上令兵的服饰入帐,切不可被旁人察觉。” “还有…传令前军,让他们准备好出军!若事态不妙,立刻出营援助中军!” “是!” “谨遵陶帅之令!!” 下达完一系列军令,陶谦面上有些疲乏。他瞟了眼嘴角淌血的韩馥,还是感到牙痒痒。主帅倒的轻巧,可若是不慎外传出去… 军心怕是即刻就要瓦解! 暗叹时运不济,陶谦猛然拍拍手。他移步帅案前,面色严肃、就要鼓舞众将一番。 而就在这时,帐外传来凄厉的呼喊。紧接着一名灰头土脸、浑身是血的兵士推开帐帘,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。兵士入帐没有废话,径直匍匐跪倒在帐口过道上、悲声道: “禀韩帅!中军西寨墙失守了!!” “那叛将张颌…领三万右军…” “反了!!!” 听声,帐内众将浑身僵硬,有些颤抖的望向陶谦。而正要开口鼓舞将领的陶谦双膝一软,竟差点跌倒在地。被眼疾手快的小将搀扶着,老者双眼睁得溜圆。他满面惊骇… 颤颤巍巍的指向传令兵卒。 “你…你,你再说一遍!!” “右军,右军反了?张颌不是关在后军?” 感受到氛围的变化,浑身染血的传令兵大气都不敢喘。兵卒将头紧贴于地、凄声道:“青州大人,右军反了,是真的反了!他们正朝此处杀来,小人若不是跑得快,怕…” “怕是都死在路上了。” “至于张颌,小人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右军之中…但他确实出现了。” 陶谦闻言面如死灰,萧瑟的摆摆手。见状,传信兵如蒙大赦的逃也似出帐了。 “诸位,速速与我共往前军!!” “这中军…是守不住了。” 袖袍一挥,陶谦快步朝帐外行去。 而就当这时,帐外再传凄喊。 声音刚起,一名甲胄残缺的军士冲了进来。其动作太快太莽,竟和陶谦撞了个满怀。白须老将被直接撞飞,狠狠砸在后方过道上… 那军士撞了人也是不顾,当即单膝下跪、低头抱拳道:“禀韩帅!彭城来袭!领将乃上次那位突营的银甲枪将!敌军人数众多…” “我前军危在旦夕,请韩帅增援!!” 本就被撞得眩晕的陶谦刚刚回过神。听此噩耗,登时就面红耳赤,其指军士… 吚吚呜呜说不出话来。 实际上,现在说啥也都没用。 完蛋了,铁定的。 想起自己十八万诸侯联军浩荡来袭,却是寸功未立,现还濒临全军覆灭… 陶谦实在是接受不了。 一时间,郁气疯狂上涌。 陶谦面色煞白,飙出一口浓稠的献血… 昏死了过去。 此刻,帅帐中只留一连失去两位大帅的领将们,还在满怀悲痛的凄厉呼喊。 “我操!陶公您怎么了!!” “青州大人!冀州大人!!!” “你们都昏了…我们该怎么办啊?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