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趣阁 - 历史小说 - 军中之花在线阅读 - 第三章战友情切切2

第三章战友情切切2

    039.情谊温暖人心

    指导员不愧是做思想政治工作的,理论水平就是高,也很会抓机会进行政治思想教育,激发和引导战士们的积极性。

    他抓住我这件事,对全连进行动员,鼓励大家在搞好训练的同时,好好学习文化,掌握一些文化知识,做能文能武的优秀战士,尽快改变部队基层文化水平低的现状。

    他总是一本正经地对大家说:“毛主席教导我们,‘没有文化的军队,是愚蠢的军队。愚蠢的军队,是不能战胜敌人的!’要想建设强大的军队,全面提高干部战士的文化素质是第一位的,一点都不能含糊!我们乡下人说得好,‘不读书,变成猪!’话虽粗一点,道理却很正确!”

    这些大道理,指导员讲了一遍又一遍,简直百说不厌,力争做到深入人心。

    那时候,很多战士对这些大道理,开始都很不理解,总觉得指导员说的这些东西,都是多余的,而且离我们很远,也很难做到;有的甚至认为,这纯粹是扯淡。没有文化的人,照样过日子,照样当兵打仗、保卫祖国。董存瑞和黄继光,他们都没什么文化,照样当英雄。

    他们觉得,基层连队的战士,就是训练、干活,其他的都不用考虑。文化水平高低无所谓,只要平时能吃苦,战时不怕死,打仗能冲得上去,能把敌人干掉,就是好战士。

    现在看来,那些人的话,虽然有一定的道理,但也确实很片面,目光很短浅,看不到社会的发展和进步。

    而指导员深谋远虑。当时,他不厌其烦教育大家的那些大道理,完全是正确的。在现代社会,一个人没有文化,就是“睁眼瞎”,根本适应不了社会的发展变化!

    当兵的只有好好学习文化知识,掌握科学技术,掌握现代化武器装备,这是建设现代化军队的基础条件和实际需要。

    随着社会的发展,人们思想观念的开放,大家也就更加认识到了当时指导员说的都是正确的、很有道理的。

    “不读书,变成猪!”指导员说的这句话,我现在依然记忆犹新!

    后来,我们这些好战友多次相聚时,一说到这句话,也是感慨颇深,很佩服指导员有远见!

    “八一”过后,副班长当了班长,正式走马上任了,也就顺便把我“解放”出来了。

    我不用管事了,就有更多的空闲时间,来做出发前的准备工作了。收拾收拾东西,洗洗衣服,拆拆被子,整理整理其他用品,到附近连队去看看战友和老乡,到附近县城的新华书店和百货公司买点书,购置点学习用品,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,日子也过得比以前清闲多了。

    从新兵训练开始,成天都处在紧张的训练和学习之中,确实是够劳累的了。现在突然歇了下来,还真有点不太适应。

    军人就象一台机器,越转得快就越来劲。一停下来,反倒觉得浑身不自在。

    我要走了,大家似乎都有很多话要跟我说,坐在一起,一唠就没完没了,亲切得很,依依不舍。

    晚上,其他班的班长们,一个接着一个地走过来,一方面对我进行祝贺,另一方面也是与我话别,顺便亲热地唠唠嗑,拉拉家常,交流交流彼此之间的感情。

    一些平时跟我很要好的战友,还悄悄送给我一些珍贵的礼物,有的送钢笔,有的送笔记本,有的送洗漱用品,还有的送水杯、枕巾之类,可以说礼品五花八门,不论东西大小,都很珍贵,每一样都代表战友们的一种心意、一份深厚的感情。

    看到这些礼品,我真的很感动,大家把我当作好朋友、好兄弟、好同志、好战友,不仅平时处处关照和帮助我,现在又是这样地热心嘱咐和鼓励我,更使我浑身充满了信心和学习的动力。

    战友之间的感情就是深厚,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可以相比。

    眼下,我只是暂时离开,到北京去上学。几年之后,我还会回来的,但现在我和战友们都有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,坐在一起,总是有拉不完的家常嗑、唠不完的战友情。

    尤其是那几位兵龄比较长、即将面临复员回家的老班长,估计自己年底就要走了,在部队的时间不长了,以后可能和我见不到面了,更是感到难舍难分!

    我也一样,总觉得就象是壮士要远征一样,出去就回不来了,以后很难见到大家了,总是感慨万分,甚至泪水饱含。

    连里和团里领导对我都比较关照,处处体现出部队这个大家庭的温暖,处处能够感受到战友之间的深情厚意。

    过完“八一”之后,连里基本就不让我参加训练了,尤其是把大炮拉倒野外进行实战训练时,我就可以不去了。

    连长、指导员强制性地让我留在家里,做出发前的准备,甚至私下交待我,如果有什么个人的事情需要去办,也可以趁着这几天的空闲日子,出去走走,抓紧去办了,免得留下个尾巴,上学不安心。

    比如,可以去看看一些以前比较好的战友和一起参军的湖南老乡,还有附近其他单位那些一起参加考试的战友。

    趁着过节检查部队的机会,团长和政委还专门来到我们连,特意把我找去,在连部教导了好长时间,不但热情地鼓励我好好学习,上了大学后,一定为团里争光、为老连队争光、为自己争气,还专门交待连长和指导员,这几天就让我好好休息,不要去参加训练了,主要工作就是做好走的准备,其他的事情都放下,让别人去做。

    他们都说,小吴第一拨就考上了大学,还是个很有名气的大学,很不容易,也很光荣,为团里争了脸。还特意嘱咐我要珍惜机会,努力学习,早日成为优秀人才,为国家和军队建设做更多的贡献!

    040.等待的日子

    老团长是抗日战争走过来的老兵,是我们那个军的创始人之一,12岁就参加当地抗日游击队,经历过上百次战斗,身上伤痕累累,是从死人堆里走过来的。就是因为没有文化,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,一直提拔得很慢,干到团长就干不上去了!

    老团长是个豪爽开朗、重轻重义的河北大汉,对战士特别好、特别有感情,期待也很高。他还反复强调,从我们团里走出去的人,不能太窝囊了,更不能太小气了,一定要大大方方,充满豪迈气概,胸怀天下,忧国忧民。军人大学生,首先得象个军人的样子,有军人的气质,雄赳赳、气昂昂,这才是男子汉的本色!

    对于各级领导的关心,我深为感动,也更增添了到学校后努力学习、力争上游、为部队争光的信心。

    老团长说得对,当兵的就得有一股子拼劲。把在连队刻苦训练、吃苦耐劳的精神带到学校去,一定能攻克学习难关,取得好成绩。

    按照中国人民大学的通知,我将在8月25日前到学校报到。

    现在“八一”刚过一周多,算起来还有十几天时间,我就要离开连队,赶到北京去,开始另一种独特的生活了。

    这种生活也叫校园生活,与连队生活完全不一样,没有了每天早晨固定的早操,没有了随时可以听到的“立正”“稍息”和“一二一”的口令声,没有了下半夜的紧急集合哨声,更没有了每天摸爬滚打的艰苦训练场面。

    等待的日子虽然很清闲,也很轻松。然而,等待的日子也很难熬,感觉很不自在。

    人就象一台机器,成天疯狂的运转,万事皆无。但是,一直陷入忙碌之中的我,乍一停下来,浑身上下就象是空落落的,突然感到无所适从,不知道怎么办好。

    曾经听连长和团长说过,要想让连队不出事,就得手拿鞭子,紧着吆喝,天天不断地“抽打”战士们,一分钟也不要停。只要让战士们每天从早到晚都处在紧张、忙碌状态,他们就没有心思去想别的、去干别的了。

    这话虽然有点残酷、有点无情无义,没有人情味,但却很有道理!

    成天累得像王八犊子一样,站着都想打瞌睡,晚上倒在床上肯定就呼呼大睡,哪还有心思去想其他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?

    野战连队就是这么残酷!我们炮兵还好一点,那些一直处于全训状态的步兵连队,就更加紧张、更加严酷、更加艰苦了!

    “步兵紧、炮兵松,稀稀拉拉后勤兵!”这是部队普遍流传的一句形象语言!

    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!

    凡是连队训练最为紧张、最为忙碌,没白没黑地赶科目、赶训练进度的时候,我就没有看到出过什么事。

    相反,如果放假几天,或者连着下大雨不能出去训练,让战士们在家里呆上几天,保准出事,就是组织学习,到最后也一样会有人咯咯唧唧,分心扯淡,按捺不住,给你捅出点乱七八糟的漏子来,让连队干部很为难。

    许多战士在紧张训练时喊累,甚至叫苦。可是,突然叫他们停下来几天,他们又闲不住,觉得难受,甚至无所适从。

    一些老战友说得好:“我们当兵的都是贱皮子,一松懈保准完蛋!”“一天笑,两天叫,三天就胡闹!”

    老兵的这些话,确实很有道理。

    机器需要不停地转动,废弃时间长了,零部件自然老化,肯定故障不断,即使是计算机,也照样问题频出。

    这些道理,我在当战士时,想得不是很明白。但自从我当了连长、亲身体验之后,感受就更深了!

    连队就必须每时每刻都处在紧张、繁忙的战备状态之中,才能整齐划一,才能齐心协力,才能安全无事故,战士们的心才能纯净如水,没有任何杂念!

    同样,战士们只要每天都处在紧张、忙碌甚至超负荷的训练之中,连队才好管理,纪律才会严明,一切才会平静。

    总之,野战连队就应该是个紧张、严酷的“魔鬼地狱式”的地方。否则,怎么能训练出钢筋铁骨式的优秀士兵和打不垮、拖不乱的坚强连队?

    “八一”之前,秦晓瑜已经到军区参加射击比赛去了,真正走向了决定她人生命运的重要一步。

    她在临走之前,她给我写了一封信,告诉我7月15日坐火车出发,到军区体工队熟悉比赛规则,做赛前准备工作,并在军区靶场进行几天的适应性训练。

    从7月20日开始,将进行两天的初赛,也是团体赛,参加本次选拔赛的所有射手、所有科目,全部都要过一遍,然后列出各个大单位的团体赛名次。同时,根据每个人各个项目的成绩总和,对选手进行大排名,然后淘汰其中三分之二的人。

    集体休整一天之后,开始进入第二轮的两天比赛,剩下的三分之一参赛人员,由每个军级单位单独形成一个组,不论男女,都进行两天的复赛。也是所有科目全部赛一遍,再次进行个人总成绩排名,再次淘汰其中的三分之一。

    最后剩下的人员,开始打乱建制,实行全军区统一编组,进行综合比赛,也是所有科目都赛一遍,并根据本阶段比赛成绩,加入前两个阶段的比赛成绩,综合形成个人总成绩,作为全能比赛的排名依据。

    本阶段比赛时间,也是两天。

    综合比赛之后,继续安排两天时间,进行个人单项对抗赛,计算最后总成绩时,依然需要参照前三个阶段的本项比赛成绩,得出综合结论。

    最后一天,各个单项的第一名和综合比赛的前五名,还要进行一次表演赛,军区首长和军委有关部门的领导莅临现场,亲自观看,并接见优秀选手。

    041.女兵累病了

    另外,军区体工队射击队,将在那些最后出线的优秀选手中,挑选一部分人员留下来,进入体工队,组建射击运动队,成为专业射击运动员,进入特殊环境的封闭性训练,开始进行战前突击。

    成绩好、能够达到全军射击比赛选拔标准的,将有资格参加全军运动会和全国运动会的射击比赛。

    具体的比赛程序和比赛内容很多,尤其程序确实很复杂,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,文字表达能力比较差的秦晓瑜,似乎很难在信中清楚地告诉我这些内容。

    不过,这个聪明的鬼丫头,也有她的独到之处。

    她在文字上说不明白,就给我画了一个比赛进程表,也就是类似于现在的各项比赛淘汰表,一下就清清楚楚,我一看就一目了然。

    看来,这个丫头还是很爱动脑筋的,想得也很细致,表达的方式也很特别。为了能让我看得清楚,她确实下了不少功夫。

    在信的末尾,她特别交代,军区的比赛要到7月29日才能结束,30日军区体工队安排大家聚会一天,同时做出总结,通报各个军级单位选赛的射击队的成绩,并对综合比赛的个人前10名和各个单项的第一名、第二名进行表彰,还要戴大红花、拍大照片,上军区的光荣榜。

    31日上午,她才能坐火车回到军里,参加军里射击队的两周工作总结。

    如果她的成绩非常好,被军区体工队选中了,9月1日就要离开军里,到军区射击队去报到了;如果被淘汰下来,她就得重新回到军里,听候分配。

    考虑到自己处在飘浮不定的状况之中,所以,秦晓瑜特别交代我,节前先不要给她回信了,等节后她回来时,才能接得到信。

    如果她的人不在家,信早来了,那些好奇的战友,说不定私下把信拆开看,很容易出麻烦的。尤其是那几个和她比较要好的女兵,很爱翻弄她的小包,什么秘密都保不住!

    她还提出建议,最好等她回来时,由她先给我写信,我再给她回信,或者我能抽出空来的话,赶到她那边去一趟,悄悄地见个面,两个人有什么话,当面一说,就清楚了,就像之前我们两个在师里那次见面一样,方便得很,效率也很高。

    按照秦晓瑜的要求,我在节前就没有给她回信。

    过节后,我开始等她来信,天天都在等。

    我估计,她已经从军区比赛回来了,一定会利用过节休息的时间,马上给我写信,或者给我打电话,让我去见她。

    等啊等啊,等到了8月6日,始终不见她的来信,也不见她来电话。

    我们之间只是相隔100多里,几个单位之间,每天都有通信员传信,我们之间的信件,一般三四天就能收到了,有的第二天就传过来了,怎么过了一个礼拜了,她的信还不过来?

    又过了三天,仍然不见她的来信,我就有点着急了,就利用大家已经出去训练、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的机会,快速挥笔,给她写了一封不到两页纸的短信,准备下午营部通信员骑马来送信、取信时,直接交给他。这样可以缩短信件传递的时间,第二天一早就可以把信发出去,说不定下午就可能到秦晓瑜的手里了。

    信写完之后,就快到中午了,通信员突然匆匆忙忙来找我,让我马上去连部接电话,电话是从县城里的驻军医院打来的,打电话的是个女的,让我赶紧去接,对方好像哭哭啼啼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哭哭啼啼?”我一听,顿时一怔:这人究竟是谁?难道是秦晓瑜吗?

    部队在大山沟里,县城里我很少去,那里的人,我根本认识不了几个,女的基本不认识,满打满算就认识两个人,也就是一对母女。

    母亲40多岁,是县城火车站边上的铁路招待所食堂里的工作人员,是我们湖南老乡,老家就在我们那个地区。丈夫也是湖南人,是抗美援朝的老兵,五年前就已经因病去世了。

    她的女儿十六七岁,比秦晓瑜还小,正在上中学,是在这边土生土长的。

    “赶紧去接吧!我记得好像是个女兵,好像以前来过电话,她的声音,我似乎有点印象!一个女孩子那么焦急地要找你,肯定有什么急事,或者出了什么问题!否则,不会那么哭哭啼啼的。”和我很要好的通信员,再次催促着我。

    为了保密,为了不使这件事情暴露,我就对通信员撒了个谎:“估计是铁路招待所那个老乡的孩子打来的,那个小女孩你也见过的,很调皮,很淘气,爱捉弄人!”

    来到连部,左右无人。我打起电话一听,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——真的是秦晓瑜打来的电话,而且满是哭腔,好像正在抽啼!

    “小瑜,你怎么啦?怎么哭了?”我也顾不得什么了,马上关切地追问道。正好,通信员也不在屋里,正在门口洗衣服。

    “班长,我……我病了,发烧了,在县城的驻军医院住院,已经来了好几天了……”秦晓瑜带着哭腔,断断续续地回答了我的追问。

    我马上责怪道:“小瑜,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?”

    “我怕……怕你太忙了,所以,想过几天好点了,再……再告诉你,不让你担心……”秦晓瑜似乎还在抽啼,声音依然是断断续续的。

    我马上安慰她:“小瑜,你别哭,感冒发烧不要紧,很快就会好的,一会儿我就过去看你,给你买好吃的东西!”

    “班长,你过来,赶紧过来呀!我跟前一个人都没有,射击队的六个女兵,五个淘汰了,她们早就跑了,队里让一个河南小男兵来照顾我,一点都不方便,我昨天就把他赶跑了。我现在孤单单的一个人在这里,难受死了,你赶紧过来吧!班长,我好想马上见到你啊!”听说我马上过去看望她,秦晓瑜停止了哭啼,情绪似乎好了一点。

    “小瑜,你别哭,我现在就去找连长请假,马上过去看你!你在医院哪个科?”

    “在内科!你来吧,下午我在医院门口等你!”

    “好!附近小火车站一点多钟有一趟慢车,我现在就往车站去,估计下午两点半之前,就能够赶到你那里去了!”说完,我撂下电话就往外走,到操场边上找连长请假去了。

    042.好想马上见到你

    我对连长也撒了个谎,说是前几天有个和我一起考学的战友,是我的老乡,就因为考试成绩不好,没考上大学,心情很不舒畅,有点想不开,头两天突然病了,在驻军医院住院,想去看看他。

    连长是个很重感情的人,听说我的战友和老乡病了,觉得我应该去看望,去照顾人家一下,就准了我的假,让我马上出发。

    连长还告诉我,连里的小毛驴车马上要走,到附近的小车站,去接一个老兵的父亲,正好可以坐毛驴车到车站,坐上那趟慢车赶到县城。

    真是太方便了,也太赶巧了——毛驴车就是连队的小吉普,这次我也来享受一下,以前从来没有享受过!

    离开连部,我就往炊事班后面的司务长屋里走去,想找司务长取点钱。

    我来当兵时,带了将近60元钱,都是工友们、亲友们这个两块、那个三块、那个五块凑起来的。

    入伍后,连队有规定,要养成艰苦风斗的作风,有钱不能乱花,要存入连队的小金库,手头只能留下五六块钱,多了不行。按照规定,我就把50元“大票”存了进去,其实也就是五张10元的。

    剩下五元九角钱,留在手里当作零花钱。

    其实,那个时候有五块多钱握在手里,就已经不少了。新兵第一年,津贴费才六块钱,第二年七元,第三年八元,第四年才涨到10元。

    那时候物价也便宜,一斤猪肉七角多,一个鸡蛋几分钱,茧蛹一角八一公斤,现在十几块钱一斤都不卖给你。

    我跟司务长一说,他马上给我取了15元钱出来,加上我手头还花剩的三块多钱,身上一共有将近19元钱,对我这样一个穷当兵的来说,这就是很大一笔数目。

    回到班里,我简单收拾了一下,就坐着连队接客人的“小吉普”出发了。

    套着小车的毛驴子,还真能撂,拉着我和文书的“小吉普”,出了营房之后,就跑得飞快,不到半个小时,我们就赶到了小车站。

    也就等了十几分钟,火车就开过来了,非常准时,那时的火车,误点的还真不多。不像改革开放以后,天天吹牛,火车、飞机却经常误点,一误就是几个小时。

    由于在那个小车站就停两分钟,我只是和那位来连队探望儿子的老人家简单打了个招呼,就匆匆忙忙地上了已经启动北去的火车……

    在县城车站下车后,还不到下午1点半,时间还很富裕。

    我没有马上急着赶往医院,而是先到县百货公司,买了一包蛋糕、两包带皮的烘烤花生,还买了一些水果和一个漂亮的小玩具,记得是一只用花布做的鸭子。

    这些东西,一个军用挎包都没有装下来,我只好把容易挤坏的蛋糕包拿在手里。

    驻军医院在县城的北面,而火车站附近的百货公司,则在县城的南面,两个地方相隔有近五里地,中间还有一条河,需要经过一座大桥,两头说远不远、说近也不近。我这个人走路很快,风风火火,也得半个来小时才能赶到那里。

    那时候交通很落后,我们附近这个小县城里,根本就没有城内通行的公交车,大家都是开动“11号”,走路前往。县城里上班的人们,近一点的走路,远一点的骑自行车。

    从百货公司出来之后,快两点钟了,我迈开大步,就开始往北走,急着往驻军医院方向赶去。

    路上,我一边走一边想,秦晓瑜究竟得了什么病?她是怎么得的病?

    这个丫头的身体素质一直都很好,平时又很爱活动、很爱锻炼,没有闲着的时候。她的性格也很开朗,总是心情愉快,大大咧咧,笑容满面,心里没有烦恼事,很少有发愁的时候,她不应该随意得病的。

    这次到军区参加比赛,她的成绩很优秀、很拔尖,可以说扬威整个赛场,大出了风头,成为女射手中的佼佼者,无人可比,受到了军区首长的接见,她的照片还上了军区的光荣榜和军区报纸,以后肯定前途不可限量,应该高兴和快乐才对,她怎么突然病了?

    而且听起来是那样的伤感,电话里哭哭啼啼的,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,这可是我们认识一年多以来,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奇怪事情,这个丫头怎么啦?

    我估计,这里面可能还有别的什么原因,只不过是我不知道内情。不过,具体是什么原因,我根本猜测不出来!因为我对女孩子的心理,基本上没有什么研究。

    在老家,由于我是另类子女,那些女孩子也不太愿意跟我接触。上学时,也没有和女同学同桌过。虽然我长得还算拿得出手,但在那个年代,女生们都怕和我走得太近了,招来政治上的麻烦。

    我想,秦晓瑜这次病得很突然,也很蹊跷。两个人见了面之后,我一定好好问问她,看看是什么原因使她生病住院的?究竟是身体上的病还是心里头的病?我都要仔细摸清楚。

    如果是思想上的压力和包袱引起的,我就应该好好地和她谈一谈,做做她的思想工作,帮助她卸下包袱,重新振作起来,也重新快乐起来。

    笑一笑,十年少;愁一愁,白了头!人一高兴,就什么病都没有了,病魔最怕快乐人!

    043.病美人

    一路上,我的步子迈得很大,闷头闷脑地走,速度也很快,就象一直都在小跑一样。

    8月的天,热得不得了,中午时节,外面是30多度高温天气,就是窝在阴凉的屋子里,都会出大汗,何况是穿着长袖衬衣、在炎热的太阳底下小跑呢!

    大概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,我就已经感觉到,里面的背心已经湿透了,外面的长袖衬衣,也已经是汗水淋漓。

    但是,即使是这样,我也一点都没有放慢步伐,而是加快速度,继续赶路,争取早点赶到医院去,马上看望患病住院的秦晓瑜。

    其实,这点阳光、这点热度,对一个野战连队的战士来说,又算得了什么?

    这样的三伏天,连队依然在野外训练,战士们跑步、踢正步、推大炮、挖壕沟、修炮阵地,依然如旧,汗水洗脸、汗水淋身、汗水“洗”军装,依然如旧!

    “冬练三九,夏练三伏”,是野战连队长期以来形成的规矩!

    我之所以在太阳底下小跑,没有别的想法,就是想早点来到病倒了的秦晓瑜身边,早点见到这个刚才在电话中哭哭啼啼的倔强女兵,早点了解她的病情,早点给这个只有18岁零几个月的美丽、优秀女兵,一点精神上的安慰。

    这是一种战友感情,也是一种正当的关怀!男兵关心男兵,理所当然;男兵关心生了病、有痛苦的女兵,也无可非议!

    战友之间,随时随地都应该互相关心、互相帮助,不管是男兵女兵,都是如此,不应该有性别区分。更何况我还是她的老班长,她是我带出来的兵。

    兄弟姐妹走进了军营、走到了一起,就是一种很深的缘分,每个人都要十分珍惜和珍重。

    我的所谓“鬼心思”,就这么多,也很简单!

    当战士的,原本就很简单!要不,社会上有的人,怎么会叫我们傻大兵呢?

    不到半个小时,我就已经赶到了驻军医院大门口。

    在医院门口的收发室登记完,刚刚走进院里,就看见一个靓影从院内左侧住院部前面那棵大杨树底下走了出来,脸上已经带上了一丝笑容。

    她就是秦晓瑜——刚才打电话还在哭哭啼啼的那个女孩子,我带出来的优秀女兵,也是我的好妹妹!

    乍一看上去,她虽然没有了哭啼,脸上没有了泪水,但脸色还是有点苍白,精神还是有点憔悴,活脱脱一个病美人的形象。

    她确实病了,而且病得不轻。否则,她不能倒下。

    因为我心里非常清楚,这个坚强的女兵、太行山下的倔强女孩,不是那么容易倒下的,小病小痛,她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,更不会吱声,随便挺一挺就过去了,她以前都是如此,特别能坚持,特别能挺。

    记得在新兵连时,有一次出去搞野外训练,正好赶上下大雨,把她淋成了落汤鸡,晚上突然发烧,都烧到了39度多了,浑身滚烫,脸上烧得通红通红的,她硬是一声不吭,晚上照样起来轮班站岗,我制止都制止不住,死活不让我替班。第二天早晨,照样和大家一起起床出早操,一步不拉。

    只是跑完步之后,她确实顶不住了,就倒在了操场边上,卫生员和我们班的副班长朱小妍一起,马上把她扶了回去。

    卫生员一检查,她都已经虚脱了!

    可到了第二天早晨,她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了大操场上,和大家一起坚持训练,让大家刮目相看——这就是可爱的优秀女兵秦晓瑜。

    原来,秦晓瑜估计我快到来了,她早就已经离开了病房,下了楼,特意到楼下来等我了。

    就在刚才,急不可耐的她,已经到过一次大门口了。

    她左瞧瞧、右看看,并没有发现我的影子,就悄悄地退回了院子里面去,在前面对着大门口的那颗大杨树底下的丁香树丛中隐藏起来,远远地看着,等候我的到来。

    “班长,你来得好快呀!我刚一想你应该到了,你就进来了!”秦晓瑜微笑着向我走来,说的还是上次在师里和我见面时的同一句话,至少意思是一样的。

    不过,看到院里有人来来往往,她还是有所忌讳,不敢放肆,说话的声音不大,不像我们单独在一起时那样,大大咧咧,声音洪亮,叽叽喳喳,象只小麻雀,一点也不在乎。

    走路也是轻悄悄的,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,就像很平常一样。

    这丫头懂事了,知道分场合、注意影响了,不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,根本不考虑后果,根本不把周围的人放在眼里!

    “这次也很赶巧,连队的‘小吉普’正好到小火车站接人,我又搭了一次‘顺路车’,一路畅通,速度当然是很快了。”我刚刚站定,就正面看着她那张还有点憔悴的脸,心里充满了怜爱,但又不敢直接说出来。

    毕竟我们还是普通战友的关系,顶多比其他战友熟悉一点、亲切一点,仅此而已!

    “‘小吉普’?什么‘小吉普’?难道你们炮兵连已经换装了,用上大汽车和吉普车了?”秦晓瑜感到很惊奇,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问我。

    以前她都知道,我们连队是骡马化,用大骡子拉炮,马车拉东西。

    我微微一笑,告诉她实情:“哪是什么真的吉普车呀!那是毛驴车,我们连里的人,就把毛驴车叫作小吉普,平时作为经常性使用的交通工具,买个菜啦,到附近小车站接个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