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(22)

    闻晓挂断通话。静默片刻后，开门下楼。

    乡村小屋的录制仿佛恢复了平静。可这只是在表面。

    自这一天，六人分成了两个阵营：庄锦年，和其余五人。

    都是有头有脸的成功人士，那种像中学生拉帮结伙打群架的事自然不会发生。当初楼天影那一拳只是怒急之下救闻晓的举动。后来，起码在明面上，再没动过手。

    但是，毕竟是已经在各自的领域沉浮多年的大佬，一个手势，一个眼神，一个语气词，就能形成无形的风波。

    即便是在风波圈外的节目组，也能感受到不和谐的气氛。身处其中，就连乔导也一时间不敢搞事情了，就怕殃及池鱼。

    六人间僵硬的气氛几乎肉眼可见，节目组想展现却不敢展现，只能嘱咐后期组，在剪辑时尽量往祥和剪。

    他们容易吗？

    别的综艺都是变着法的恶剪，本来和和气气的对话都能黑剪成针锋相对，惹出粉丝骂战网友吃瓜，流量和收视率就都到手了。

    只有他们，放着能凭实力登上热搜的大佬黑脸修罗场的话题名场面不要，非得费心剪辑成其乐融融的样子。

    云卧白不用说，云氏科技旗下的手机是他们这一季的独家冠名赞助商，金主爸爸得罪不起。

    楼天影也不用说，楼氏娱乐那么多在圈里数得上的明星艺人，惹恼了楼天影，自此他们就和楼氏旗下的明星绝缘了，收视率不扑才怪。

    至于庄锦年，他们的综艺就是在庄氏传媒的z视频里播的啊，同样要捧着。

    哎，这年头拍个综艺容易吗，向资本大佬低头。乔导摸了摸自己的光头。

    转眼就到了周四，这是乡村小屋录制的最后一天。

    一周前，他们第一次来时，村里人为他们办了场欢迎宴席。

    一周里，闻晓他们和村里的老人时常往来，关系已经变得很亲密。年轻人大多出门打工去了，村里老人居多，所以见到闻晓他们，顿时热闹很多，欢声笑语也多了起来。即便是闻晓不出门，也会有爷爷奶奶来这里串门，嗑着瓜子喝着茶，一聊就能聊一下午，到点了就回家做晚饭。闻晓也喜欢和他们聊天。

    这次，六人准备也办一场简单家常的宴席，同村民道别。

    闻晓收拾得快，不像程司，没什么好化妆的，早早便下楼等人到齐。他躺在沙发里，正准备打一把游戏，就听到：

    楼总，你真准备这么做？把私情放在公事上可是大忌，劝你最后别赔了买卖。是庄锦年。

    庄总，这怎么就扯上私事了。不过是爱猫网给的价格，比你更有诚意罢了。我和庄总并没有签合同，把剧卖给哪家网站，难道要经庄总的同意？

    楼天影语气淡淡，听着欠揍。不过听在闻晓耳中，闻晓只觉得：怼得爽！

    爱猫网给你再高的价，也比不上我z视频一家独大的流量。楼天影，你往《宠仙》里投了那么多钱，这次又让闻晓主演，圈里已经有很多人在等着看你的笑话了。就算你拍得再好，放在爱猫网能有几个人看？你把《宠仙》放在z视频，是双赢，我可以再多给你一成。

    呵？什么叫这次又让闻晓主演？闻晓嘴角一抽，把抱枕抓到变形。

    庄锦年，那我就跟你说实话。这事不关闻晓，我和你合作不是一年两年，很早就看不上你了。你既然想看笑话，我就让你最后成个笑话。我楼天影，说话算数。

    好，我等《宠仙》播出那天。

    接着是关门声。

    还不爬起来？

    闻晓头顶一痛。他拍掉楼天影扯住他呆毛的手，说：是我先来这里的！

    楼天影笑：没说你偷听。

    我本来就没偷听，是你们非要站在客厅说话的。闻晓从沙发上爬起来，你要把《宠仙》的独家网播权改卖给爱猫网吗？听说爱猫网很凉。

    不会说话。楼天影屈指轻敲闻晓的脑袋，不是改卖。我又没和庄氏签合同，把剧卖给哪家网站是我的自由。

    楼总是为了我吗？闻晓低下脑袋，双手揪紧沙发上的流苏。

    《宠仙》是个大IP，闻晓听陈饱说，楼天影在《宠仙》上投了不少钱，为的就是做一个有口碑的精品爆剧。除了剧本身的出色外，投放网站也是一大要紧事。

    《宠仙》是上星剧，已经和a台签好了，但星网同步播出，且现在人们大多上网追剧，所以视频网站的选择非常重要。

    视频网站大大小小有很多，可是只有庄氏传媒旗下的z视频一骑绝尘，抢占了视频网市场60%的份额。这是一个象征着很多钱的恐怖数字，压得其他视频网站喘不过气来。平时都是z视频吃肉，其他视频网连汤都喝不了几口。

    爱猫网是一家老牌视频网站，它在z视频横空出世前有很多用户，但在受到更新颖更多源的z视频的冲击后，慢慢没落，观看量日益减少。不过，爱猫网在运维净化这一块做得不错，是一群喜欢发弹幕的网友的选择，也算好歹还有一口饭吃。

    可是，根本比不了z视频。

    一个响指唤回闻晓的思绪。

    怎么？现在叫我楼总了？楼天影挑眉。

    闻晓抠了抠脸颊，说：你是我老板，还为我打了庄锦年。

    楼天影觉得可爱，他轻轻拍打闻晓的头顶，笑：我说了很多遍，你是我罩的，都没往心里去是不是？下次，想怎么喊我，就怎么喊我。

    哎喂拍拍拍，你拍皮球哪？别拍啦！闻晓抬臂抓住楼天影的手，从自己头顶拿开。

    好啦，不逗你了。楼天影收回手，认真起来，刚才我和庄锦年的话，你不要有压力。我确实不满意庄锦年的报价。这几年，他仗着z视频一家独大，没少给圈里压价，我很久就想把吃过的亏找回来了。

    这次《宠仙》就是个机会。

    闻晓：？

    看着闻晓漂亮干净的瞳仁儿里，显而易见的疑惑，楼天影又手痒了。考虑到男孩可能会恼羞成怒给自己一拳，楼天影只好老实地往下说：

    你也知道，我对《宠仙》的期望。《宠仙》有爆相。本身自带流量，再加上鬼才导演张柯，影帝韩峥，我还准备和云氏科技谈后期特效合作算了，这个以后再说

    只要说到云氏，等和云卧白有关系的事，楼天影就一副臭脸。他撇嘴，略过特效不谈。

    想爆不难。但是，会不会成为现象级，就在于你了。

    我？闻晓眼睛睁得滚圆，他指着自己，为什么？

    你现在，可能还不懂对于一个演员来说，观众缘和镜头感有多重要。楼天影解释，这个先不说。我只说，爆剧的标志在于有口皆碑，而现象级爆剧的标志是流感一样迅速的口耳相传！这种程度，只有忠实的铁粉才会做到。一个两个人不行，一千一万也不够，需要更多。

    韩峥有很多粉丝。闻晓举手。

    他成名多年，粉丝粘性大但活跃度不足，不能撑起一个现象级爆剧。

    楼天影垂头，凑近闻晓，与男孩专注对视：只有你有可能做到。只要你够优秀，加上你的天赋，你上场便可一呼百应，喜欢你的人会将你推到更多人面前，如同雪球效应。而这个雪球会滚多大、滚多远，取决于你的能力。

    楼天影的眼神坚定有神，他有一种魔力，让闻晓相信他说的一切都是对的。

    既然有人这么相信他

    闻晓抿唇，和他对视良久，承诺：我会拼尽全力，让自己拥有足够爆炸的能力，让你赚很多钱。

    好啊。

    认真的男孩太可爱了，楼天影终究没忍住，飞速伸手拍了下闻晓圆溜溜的脑袋。

    我期待小魔王的表现。

    闻晓没工夫怼他，任他捣蛋，表达自己的想法：我想请个表演老师。

    楼天影挑眉。这小孩，这么快认真起来了。

    没问题，这事你和陈饱详说。表演课的钱，公司出。

    闻晓点头。

    他的心怦怦直跳。

    楼天影说的所谓现象级爆剧，给他画了一个又香又大的饼。和他现阶段想走的路志同道合。

    他能听出其挑战很大，但他不怕。他闻晓，从来没怕过什么。而且，他一直都相信自己。

    和村民一起吃完宴席后，乡村小屋的录制就结束了。

    闻晓拉着行李回公寓，行李箱压根就没打开，因为第二天一早，他就拉着行李箱，住进剧组酒店了。

    陈饱正在酒店里等他。

    楼总都和我说了。陈饱开门见山，已经给你找好表演老师了，是a市电影学院的高级教授，我把他安排在你楼下房间住着。张导给我看了新的拍摄任务，你的戏排得很满，但是还有空余。表演课坚持每天两小时，我已经把排课表给教授看了，你也看下课表。别迟到，他不喜欢迟到的人，有事就事先和他说。

    闻晓点头，看着陈饱。

    陈饱把课表卷成筒敲了下闻晓的脑袋：我知道你在想啥。

    闻晓噘嘴：楼氏娱乐的人怎么都喜欢敲我脑袋。

    我把几个还算可以的邀约拿过来了，都在这。有两个综艺，一个是搞跨界选秀的网综，另一个是老牌综艺的mc选拔。我建议第二个，虽然只是站在最边上的mc，但是这个综艺常年收视率前排，能涨国民度。第一个听都没听过，噱头倒是挺足。

    还有一个直播，三个小代言，你回头自己看看，到时候跟我说。

    没有剧本？闻晓问。

    陈饱摇头：没给你拿。《宠仙》如果拍好了，你能吃一年。而且《宠仙》是分季拍，一共三季。等你《宠仙》火了，有了代表作后再筛好本子。

    闻晓抿了抿唇，饱哥，你们都认为《宠仙》一定会爆吗？

    当然。陈饱科普了一下今年的暑期档，加上《宠仙》，暑期一共有三部剧上，其他两部一个历史正剧、一个现代悬疑，还都不是偶像剧，受众不与《宠仙》冲突。再加上神仙剧组和云氏的神仙特效，天时地利人和。这部剧播出来肯定不会赔，只是大爆小爆还是现象级爆炸的问题了。

    等等，云氏的特效？闻晓听到这句话，不是说，云卧白和楼天影关系不和吗，真的把云氏谈下来了？怎么回事？

    陈饱眼神有点古怪，他看了闻晓一眼，语气幽幽：你如果不知道，我就更不知道了。

    闻晓：喵？

    咳。陈饱眼睛一转，总之，云氏合作已经谈下来了。云楼握手言和估计这又是个噱头。

    行啦，先说这么多。我这段时间就在隔壁住着陪你，你有事随时找我。现在先收拾一下，去找张导报道吧。

    闻晓送走陈饱后，洗脸梳头发。在他拿起手机要走时，还是停住把枕头底下的笔记本拿出来。

    大闻已经三天没联系他了。

    上一次联系，是闻晓厚着脸皮，想向大闻问他和庄锦年之间更详细的经历。

    还没等他写出来，大闻就先写来一句：

    有点事，过几天再好好和你聊。

    再没有回复过。

    闻晓每天翻开很多遍，都没多过字。

    今天，他以为也是如此。

    直到看到多了几行：

    小闻，我前几天去洗标记了。太疼了。这三天没睡着过。

    但是，抹掉他的感觉真好，我虽然疼得想死，却从没这么自由。

    这些年，我一直以为自己快要腐烂了。洗完标记后我发现我错了。腐烂的是他，不是我。

    小闻，我有点不想回去了你会觉得我自私吗？

    逗你的啦。拥有两遍过去的人生未免有点无聊。等我把这半本笔记写完，时间到了，咱俩就各归各位吧~我已经洗掉了标记，我什么都不怕了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：　　是蠢作者断章的问题！其实大宝贝很好的，像小宝贝一样好，小天使们也很好，请别误会他，要骂就骂我吧呜呜呜

    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，虽然说过了，但是还是好想说！

    大声：有你们真好！

    爱你们：

    感谢在20210201 17:47:46~20210201 23:19: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

    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：？ 2个；

    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：？ 1瓶；

    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，我会继续努力的

    第29章

    闻晓本想写些什么, 目光一偏，看到了下面的长长一段话：

    开个玩笑啦^_^这里才是你的家，而我属于2025。

    洗掉标记后, 我感觉重新找回了自己。小闻, 你知道吗, 那天第一次见到你，我很自卑。这么多年了, 我只记得我18岁时的调皮捣蛋不干正事, 忘了你、也是那时候的我, 其实勇敢坚强、无所畏惧。

    我忘了, 但现在重新拥有了。我羡慕你, 其实是羡慕那时候的自己，老爸还在，老妈也健康漂亮, 我也什么都没失去。

    我渴望这些，不过我想, 重生的我会拥有的东西，并不会差到哪去。

    就这样啦, 写了这么多，笔记本都快写完了。等写完那一天, 我们就能各自归位啦。

    我已经洗掉了标记，再不会受人左右。我本是你, 你知道的，我什么都不怕。

    而你, 小鬼头，等你回来，一切都是好的。你也不会再经历一遍我的人生, 你我从此是平行世界。大闻

    闻晓看完，久久不能落笔。

    闻晓不觉得之前大闻说的那句是个玩笑话。也许，某一瞬间，大闻真的那么愿望着。

    这无关自私，也不能归类懦弱。只是之于溺海之人的浮木，是寥落命运对美好的渴望。

    他们本是一人，所以闻晓懂。

    青年完全可以，真的自私一点，从此不再写笔记，自此留在2010，以及已经拥有不同的、美好的轨迹的以后。闻晓并不能阻止他。但他没有这么做。

    2025有什么？对于青年来说，2025是爸爸被逼身亡，妈妈精神失常，曾深爱的丈夫烂如渣滓和社会脱节十五年的人被净身出户，要尽力负担自己和病母的生活。